千山鳥飛絕
萬徑人蹤滅
孤舟簑笠翁
獨釣寒江雪
RIVER SNOW
A hundred mountains and no bird,
A thousand paths without a footprint;
A little boat, a bamboo cloak,
An old man fishing in the cold river-snow.
寫雪景而前三句不見“雪”字,純用空中烘託之筆、一片空靈。待結句出“雪”而回視前三句,便知“千山”、“萬徑”、漁翁,已全覆蓋於深雪之中,而那雪還在紛紛揚揚,飛灑不休。要不然,“千山”何故“鳥飛絕”? “萬徑”何故“人踪滅”? “孤舟”漁翁,又何故披“蓑”戴“笠”?
置孤舟於千山萬徑之間而以一老翁披蓑戴笠,兀坐於鳥不飛、人不行之地,真所謂寄蜉蝣於天地、渺滄海之一粟矣,何足為輕重哉? 江寒而魚伏,豈釣之可得?彼老翁何為而作孤舟風雪中乎?世態寒涼,宦情孤冷,如釣寒江之魚,終無所得,子厚以自寓也。
這首《江雪》與其另作《漁翁》,都以漁翁“自寓”,反映了柳宗元在長期流放過程中交替出現的兩種心境。他有時不甘屈服,力圖有所作為;有時又悲觀憤懣,尋求精神上的解脫。 《漁翁》中的漁翁,超塵絕俗,悠然自得,正是後一心境的外化。 《江雪》中的漁翁,特立獨行,凌寒傲雪,獨釣於眾人不釣之時,正是前一種心情的寫照。